在我們小區里,有這樣一對夫婦。男人右眼失明,女人一條腿殘疾。傍晚時分,女人拄著拐杖挽著男人,兩人一起一伏地移動在街面上。他們是做文具生意的,就在學校對面一把碩大的油紙傘下,夫婦二人擺了個地攤。琳瑯滿目的文具很招孩子們喜歡,生意還挺火。
然而,這對貌似般配的夫婦卻有著文化上的差異。女人曾是一名小學教師,由于諸多不便,她去了門衛值班。她與他是相親認識的,結婚后,女人索性離職,與男人一起擺了個地攤。他們風雨無阻,兢兢業業。只是每逢寒暑兩假,文具攤就變成了瓜果攤。
其實,男人體格健壯,做事麻利,他完全可以外出打工掙錢。但他舍不下身患腿疾的妻子,女人也不肯讓他一只眼睛闖天下。他說兩個人的日子再難,畢竟可以相互依靠廝守;外面掙錢再多,那心也是空的。
有天夜里,我去他家買筆。他們家住在筒子樓老房子里,進門的那一刻我驚呆了:古舊的房子里一塵不染,窗明幾凈,林林總總的文具擁擠在不大的房子里,卻一點不顯零亂。玻璃缸里養著金魚,陽臺上有一些花草。我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。倘若沒有一份幸福支撐,他們的生活很難過得如此“活色生香”。
女人驕傲而詼諧地說:“這些都是我打理的,他只有一只眼睛,我盡量不讓他看到灰塵。”男人也不無幽默地說:“我跟她是‘組裝式婚姻’,別看咱身體殘缺,但心心相印……”
離開他們的住宅,我的心情一直很難平靜,被他們的幸福生活感動著。這對“組裝式”夫婦沒有轎車,也沒有豪宅,但他們有一種樸素的情懷,簡單而勤勞地生活著,這樣的幸福是原汁原味的。
這年春天,這對“組裝式”夫婦雙喜臨門,一喜是他們把地攤搬進了門面房里,二喜是女主人即將升級為人母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