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讀到“幾處早鶯爭暖樹,誰家新燕啄春泥”時,內心便隱隱地有些惆悵——在我們生存的空間里,已然無法領略到“兩只黃鸝鳴翠柳,一行白鷺上青天”的古意。除了有限空間被占據之外,還有庸俗淺薄的喧嘩吵嚷充盈著,于是連“渡口桃花新燕語,門前楊柳舊雅啼”的悠悠天籟也感覺不到了。
一日,靜臥書房,陣陣鳥鳴把我從夢中驚醒。原來,幾只燕子從破窗戶里飛了進來,似乎正為它們的偉大發現而得意著。那時我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,沒想到我這一粗魯舉動把它們驚擾了,燕子們“唧”地一聲全從破窗戶里擠了出去。燕子走了,陪伴我的只有無盡的沮喪和失落。我在心底里無數次地祈禱,希望燕子再賜我一次機緣,哪怕只是聽到它們在我住處附近的一兩聲鳴唱。
許是心誠,過半小時后,一只燕子試探性地來到破窗戶的窗欞。那時的我,似雕像一般,一動不動地坐于桌前,經過幾次試探,小生靈放心了,便開始呼朋引伴地唱了起來。最先幾天,面對這些客人時,我都敬如神明,凝神靜氣地守護著,生怕自己的一口大氣把它們嚇跑。為了能看清這些久違的朋友,我找來一面大鏡子放在書桌前,恰能照到它們棲息的那根已剝落的電線。后來,燕子漸漸地不怕我了,竟然在那根剝落的線上做起了窩,那時的我,除了欣喜之外便是激動。激動之余,也聽了鄰居阿麗的建議,找來鐵釘和幾根竹片,在墻上為它們建起了一個比較容易筑巢的地方。也許是我這善良的舉動贏得了燕子的芳心,從此,小屋不再落寞。
以燕為侶,人燕相安,這實在是大自然賜與我的彌足珍貴的生命快樂。晨曦初露,呢喃燕語把我從夢中喚起,黃昏午后,全身的疲憊與寂悶也能讓那嚶嚶成韻的鳴唱洗涮無蹤。與這些小生靈相處的日子里,你不會有絲毫憂愁和煩惱。你可知道,那是一幀多么美麗的風景,直讓你生出“此處有知己三千”般的溫熱之情。
